历史

兰花指(1/2)

    兰花指

    兰花,素有花中君子的美誉,所以兰花指又名君子指。

    在古代,翘兰花指是男人的专利,是他们显示男子气概的标志,西坡曾写道:“日翘兰花三百遍,不辞长作大男人。”据出土自乌有遗址的古籍记载,公元前猴年马月始,人们就时兴赏玩兰花指。当时男人之间的日常问候不是“餐否”,而是“翘乎”,崇尚兰花指风气之盛可见一斑。就像现在那些《怎样谈恋爱》《如何接吻》之类的技术书籍一样,当时有人写了一本《兰花品藻》,专门教人如何鉴赏、锤炼和保养兰花指。

    据书中所载,兰花指品鉴之口诀为:钩、柔、白、瘦——钩,即弯曲;柔,即柔软;白,即白皙;瘦,即瘦削——达到如下标准方可称为极品:钩似圆月,柔若无骨,白如玉石,瘦胜麻秆。当时流行的兰花指指法甚为繁复,有上翘下翘、前翘后翘、左翘右翘、正翘斜翘等等(有的难度极大,翘起来后可以仰贴在手背上),再辅以不同的角度和动作的快慢,当真是赏心悦目、曼妙多姿。惜乎绝大部分指法已然失传,使得如今人们翘兰花指的样式极其单调且流于僵直、呆滞,绝无古时轻盈灵动的韵致,实在是中华古文化之一大损失。

    在那个年代,如果一个男人有一翘就令人惊艳的兰花指,就会身价百倍,无论是就业上岗、登踏仕途或谈婚论娶,都会顺顺当当,无往不利。所以男人们不但想方设法使自己拥有符合标准的兰花指,还很注重保养工作。许多人专门做兰花套戴在指头上,使之不受风尘雨露的侵蚀,为了让兰花指显得白皙,他们甚至还在上面扑粉。就像今天的选美一样,当时也有兰花大赛:选手们胪陈擂台,一个个款款的取下兰花套,各自摆出一个酷毙了的pose,然后小指头轻轻一弹,等漫天飞舞的粉尘落定,只见香喷喷、软绵绵、白嫩嫩的兰花指就翘然婉然的亮在那里——其绝世风姿,令台下观众看得两眼圆睁睁、浑身麻酥酥,立即有文人学士摇头晃脑的赞叹不已:“噫嘻!此兰花指也,胡为乎美哉?”?”(译成白话文就是:哎呦,这是兰花指耶,好好漂亮噢!)后来由于女权运动的风起云涌,使得这一风气渐渐移到了女性身上,翘兰花指成了她们的特权之一。

    不过兰花指没有更名为“淑女指”或别的什么花指,而是沿用至今,以示承传一脉,不忘本源。经意间翘起兰花指,看上去显得古意盎然,大概他们身上依然延续着上古君子的遗风罢?思之不禁令人怃然。注:此亦旧文,纯属无聊之作。古今词义有别,如“翘”,现今延伸出他意,可组词如“死翘翘”,其意大抵与死或死的形状相近。

    其实很多时候,我会想起千百年前,在佛前暝目静修的那些日子,那个时候,我并不懂得,什么是爱欲。那个时候,也许并不如记忆中那样寂寞。

    一切因果的起源,都是那一天。那一天,其实与任何一天并没有不同,佛陀讲法,妙口生莲,仙乐四起,天女散花。但是那一天,我不知为什么,睁开了眼。

    佛说,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双澄净无波的眸子。我没有听见佛在说什么。那一刻,所有的声音俱都远去,没有禅唱,没有讲经声。天地间,只有那一双眼眸。我感觉殿外的经幡在动,穿堂的风在动,我的心,在动。

    佛微微地叹息,叹息。一念之间,我堕入凡尘。

    第一世,我是一个名医的女儿。不到十五,便已艳名远播。她们说,再没有看到过象我这样漂亮的女子了,这样的美色,一定可以让我一生富贵无忧。自小,我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千挑万选,给我找了一门好亲事。

    是一个春日,桃花开了一树。鼓乐声中,我被八抬大轿迎进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她们说,我的夫婿能文能武,六艺皆通。只有我这样的美貌,才配得上他这样的人中龙凤。他会一生一世爱我怜我吗?我也曾偷偷问娘亲。她慈爱地捏捏我的面颊,笑说,“傻丫头!”於是,我再也没有疑惑过。

    洞房里,红烛高烧,正是春宵夜暖的时候。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等待着那一下揭开盖头的手势,以我所有的青春与美艳。之子于归,益其室家。我静听着脚步声的走近,一步一步,踏在我的心上。终於,他揭开了那方红巾。我娇羞地抬头,看到他,我的夫君,我要托付终生的人。眼含秋水,晕生双颊,我嫣然对他一笑。也许是酒酣了,也许是我的容光,他怔了一怔。然后,他激动地牵起我的手,说,死生契括,与子成说……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曾经以为,我的一生就会是这样的幸福。新婚燕尔,鹣鲽情浓,我们何尝没有过举案齐眉,誓同尘灰。他的目光流连在我的眼角眉梢,他会轻轻地叹,“你好美,看一生也看不够……”

    然而一生的时间太长。怎样的美貌,他终於也厌倦了。

    有人告诉我,他恋上了一个卖唱的女子。有人告诉我,他每日在歌榭流连,只为见她一面。有人告诉我,他一掷百金,只为博她一笑。有人告诉我,他罔顾父母的责备,一定要明媒正娶迎她做如夫人。我从来都没有相信,一直到又一次听到喜庆的鼓乐,看到又一顶大红喜轿荡进了门。

    良辰美景,春宵一刻,鸳鸯交颈,花开并蒂。他的洞房花烛夜,我独守空闺。指尖抚过铜镜,我老了丑了吗?并没有啊!面如芙蓉,发似流泉,镜中的容颜依旧倾城,但是为什么新人笑的时候,我在哭?

    第二天她为我上茶的时候,他来了。不过是一个样貌普通的女子,并没有我的姿色,也没有我的妩媚,原来,就是为了她?心绞痛着的时候,接到手中的茶撒了。滚烫的茶水泼在她的手上。她呻吟。他连忙上前看护。烫了吧?疼不疼?他的眼中,尽是疼惜,而看向我的时候,却换成怒目。我不是故意的啊,而水烫向她的手的时候,也撒在我的手。难道我就不痛?但是我没有辩白,只是微微地咬住唇,低下头。我的指甲在我烫红的纤纤玉指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我一天比一天沉默。他对我一天比一天冷落。最好的胭脂水粉,最好的绫罗绸缎,我依然妆扮着自己,眉拂横烟黛,唇点万金红。我所有的,不过只是美貌而已,但是,他也看厌了。对镜梳妆的时候,我会问自己,女为悦己者容,我为的是什么?

    冬去春来,桃花又开了一树。我常常倚窗而立,看枝上的黄鹂鸣叫跳跃。有的时候,他会从我住的房间经过。窗外,是无边的春色,窗内,是未老的红颜。我很希望,他会回头看看我。但是一次一次,我只是目送着他穿花拂柳,消失在庭院的转角。他的背影是那样的决绝,从来没有停留。

    鸳鸯瓦冷,翡翠卺寒,我的房间,他没有再来过。

    桃花谢的时候,如夫人有喜了。他开心得象个孩子,每天都欢欣鼓舞地围着她打转。连老爷夫人都喜气洋洋。是长孙啊,他们终於对那个女子另眼相看。每个人都簇拥着她,如夫人如今身价百倍。

    我一如既往的寂寞,只是,更加绝望。从此,他的眼中不会再有我。那个女子与她肚里的孩子将是他所有的爱恋。曾经我还盼望有天他会厌倦她的歌声,那么他也许会想起我。如今才知道,那只是奢望。

    他们从我的窗前经过。他陪着他的如夫人在庭园里散步。他小心地扶着她,温柔呵护。看向他的时候,那个女子平平常常的容颜竟然泛着圣洁的光华,她笑的是那样灿烂。她的眸子中,净是爱恋,他也以同样的目光回报。有谁知道,很久以前,他看向我的目光中,也曾有过狂热?

    有一条蛇,在我心中噬咬,一点一丝,撕筋剥骨,血肉斑驳。我知道,那是嫉妒。我感到火,我感到痛,有一刻,我想毁灭这所有的一切,我荒谬的对手,我负心的夫郎,与我自己。那把火燃烧着,日日夜夜,炙烤着我。终於,我在她安胎的汤药中撒下了剧毒的附子粉末。

    一尸两命。我罪无可恕。其实,也好。引颈成一快,总好过这样一夜夜无边无际的寂寞,一天天无止无休的折磨。在牢中等待死亡的时候,我会想起他。很少是后来他决绝的背影,而是常常想起新婚的时候。他也曾经那样缠绵地留恋着我,对我说,“你好美,看一生,也看不够……”

    我的手抚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