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果然在这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许毅看着钟思敏,就想起刚刚的猜想,便打算越过她离开,却被她一把抓住。
“许毅哥,伯父的事,我听说了。你、你节哀顺变。”
许毅一把甩开钟思敏的手,转身看向钟思敏,只是没想到居然会看到她泪流满面。是啊,就算真的是钟景昌做的,那也是上一辈的事,关她什么事呢?更何况,现在还没确定,不是么?
于是,许毅淡淡的说:“思敏,你回家去吧。我没事的。”说完转身便走了。
许毅回到家,发现母亲正坐在沙发上,一看到许毅就用悲凉的神色望着他,说:“儿子,你爸爸,我真是看错他了!他死了,一了百了,剩下我们娘俩,呵呵……”
许毅坐到母亲身旁,将她搂进自己怀中,说:“妈,别这么说,爸这也是为了我们。”根据法律,主犯畏罪自杀,此案就不需要再立案调查了。许泾这么做,也是不希望他们俩遭受更多的伤害。因为一旦立案,侦查的时间只会长不会短。
苏娟靠了一会,才慢慢抬起头来,问许毅:“你吃过了吗?”
许毅心不在焉的摇摇头。
苏娟便站起身说:“我去给你下个面。”
许毅看着母亲的背影,忽然觉得,原来他的母亲是关心他的。
钟思敏在许毅离开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来到了孙达远的办公室。她看到孙达远脸上挂了彩,便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刚碰到许毅哥了。”
“恩,他来过这里,刚走。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想问问,许伯父……”
孙达远看了看钟思敏,忽然觉得她变得不一样了。于是他便将匿名信的事情对她说了。刚说完,就听见她说:“不会的,绝对不会是我爸爸!”
“现在谁也不知道,就连我爸也有嫌疑。不过说句实话,无论匿名信是谁写的,他都没有做错。许泾的确是犯了法,这点,许毅也知道。他想知道,只是希望求个明白而已。”孙达远中肯的说道。
钟思敏从圣星回到家后,在经过书房的时候,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谈话。只听他们在说:
真可惜啊,许泾就这么走了,这么多年的战友啊。
有什么可惜的,我早看不惯苏娟那副样子了。还有那个许毅,凭什么嫌弃我们家思敏啊?!倒是许泾还算识相,他这一死,这事情就算是到了一个段落了。
这倒是,如果检察院一直查下去,恐怕我的事也会被查出来,到时候要是被杀一儆百就遭了!
钟思敏在门外听的心惊胆战的,难道真的是她的父亲吗?
几天后,许毅收到了检察院的通知,可以领回许泾的尸体并且下葬了。由于许泾犯了事,葬礼也不好大操大办,所以许毅和苏娟也只是简单的办了许泾的身后事。来的人也是许泾在世时几个较为要好的同事和朋友。但是大多数人也只是送了礼金,人却没有到。这点,许毅也明白。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再和一个犯了政治错误的死人扯上关系。这还是许毅头一次感受到什么是世态炎凉。
期间,姚子谦也来了,安慰了许毅几句,临了,他说了句,有什么事就开口,大家还是哥们!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现在的姚子谦的确是需要避嫌,因为如今姚子谦的父亲姚庆国顶上了许泾的位置。这些,许毅也是明白的。
末了,检察院负责这起案子的检察官将许泾临死前写的遗书交给许毅和苏娟。
晚上,许毅和苏娟一同坐在客厅里,看着许泾写的遗书:
亲爱的妻子、儿子:
你们现在一定很辛苦吧。我对不起你们。我先为我做下的事情道歉。在这里,我要先对我的妻子——苏娟女士说,谢谢你陪伴了我这么多年。虽然你我是包办婚姻,但是这么多年一直很恩爱。我做这些事的初衷也是希望我们的生活可以过的更好。但是现在,我只能说,我错了。
至于许毅,作为父亲,我想对你说的是,要做个坚强的男人!不要被生活打垮,也许会很辛苦,但是只要你有信念,一定可以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最后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你母亲,也许你会觉得你母亲不够关心你,但是我知道,她是爱你的。
最后,我还想说的是,许毅,好好处理与丁小姐的事。她是个好姑娘。
许泾
看完信,苏娟哭笑不得的说:“呵,这老头子,死了也不忘你的事。可是他也不想想,现在我们家已经不比以前了。身家不够清白,人家还指不定不愿意呢!”
听了母亲的话,许毅认真的思考起来。这么多天为了父亲的事情四处奔走,倒是忘了联系丁洁。
深夜,许毅站在二楼书房看着窗外。最近是怎么了,居然办了两场葬礼。去年夏天,她就坐在这里陪着父亲下棋。今年春天,父亲不在了。她,也将不在,不在他的生命里。
许毅拿出手机,找到丁洁的号码,打了一串字过去。
我们分手吧!
短短的五个字,他却花了半个小时才发出去。许毅想,也许是时候结束了。
c apter 42
作者有话要说:诶,那啥,关于法律方面的东东纯属虚构,偶不是法律专业的啊,见谅!
还有啊,我在写这章的时候真的掉眼泪了呢!诶,你们说,偶是不是太感性了?o(>﹏根据律法,当事人死亡检察院无权再立案调查。所以,法院只判当事人家属在规定期限内搬出原有住所,并归还所欠公款。至于积蓄,由于是涉案金额,所以一并上缴至国家。
眼看着勒令他们搬出去的期限快到了,所以许毅在第二日起床时便同母亲收拾着家里的细软,还有几个物件。大概收拾到傍晚夕阳西下,家里就只剩下一只只大箱子零零落落的摆放在原本该是热热闹闹的客厅里。
许毅在沙发上呆坐着,看着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客厅里的座钟的钟摆还在左右摇摆,使得静谧的空气更加安静的可怕。他觉醒,原来之前他在丁洁面前自诩与众不同,都是自欺欺人。原来自己与普通纨绔子弟没什么不同,都是靠着家里的帮衬才能在外头横行无忌。失去了这种依靠,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苏娟也同样呆呆的坐在她与许泾的卧房里,看着他们俩年轻时的照片。她懊悔,要是自己没有时常的逼着他,要是自己当初阻止他,也许现在他们家还是像以前一样,是普通人欣羡的一家。
这时,“叮咚”的门铃声打破了这种寂静。
许毅回过神,起身走到玄关开门,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站在门外的会是许久不见的丁洁。
丁洁看着一脸憔悴的许毅,心里泛起了疼。她刚下飞机,就在机场大巴上看到了关于许泾的新闻。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么个和蔼可亲的伯父,这么个满腹经纶的高官,那个托许毅送给自己弥勒佛玉的人竟会挪用公款!她更不敢相信的是,伯父居然会自杀!
许毅回了回神,硬是装作狠心的说:“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分手么?”
丁洁看着许毅的眼睛,平静的说:“我当然要来。”她怎么能不来?
原本丁洁在加拿大一直等待着许毅的消息,可是过了好几日也不见他联系。她左等右等的,好不容易在一日下课后打开手机看到了他发来的短信,打开一看内容竟是分手。她当下便打了电话给他,可谁知竟是关机。
丁洁不理许毅,径自越过许毅走进客厅。进入眼帘的却是一只只黄|色的大盒子,“怎么?你们要搬走。”
许毅关上门回转身,无言的将法院的判决书拿给她看。
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
刑事判决书
(一审公诉案件用)
京刑初字第03号
公诉机关北京市人民检察院。
被告人许泾(已亡)。
北京市人民检察院于2009年3月20日以被告人许泾犯贪污罪,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或不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北京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或员)出庭支持公诉,由于被告已亡,故本案未审理,提前终结。
经审理查明,被告人许泾挪用政府公款炒股,已经违背了政府公职人员的行为准则,并违反了国家法律。
本院认为,由于被告畏罪自杀,因此依照规定,判决如下:
被告人家属需在4月1日前追缴应纳税款,退赔公款及现居公家住宅,没收被告任职期间其和其配偶名下的动产和不动产。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30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2份。
丁洁草草的掠过一遍,她放下这几张薄薄的纸,她抬起头看向许毅,问:“你想说明什么?”
许毅扒了扒头发,叹了口气,气急败坏的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说了,我们分手。以后你别再缠着我了!”
丁洁抬起手,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问:“那这算什么?”
“……”许毅看着她手上的戒指,哽住,忆起了情人节那晚。
丁洁站起身,主动抱住许毅的腰,闷闷的说:“许毅,我答应过你的,我绝对不会再提分手。你也说,要我相信你的。你还向我求了婚,跟我说过毕业就结婚的,不是吗?”
许毅张了张嘴,眼里有些晶晶亮亮的,缓了缓才说:“算我食言了,好吗?”
“不好。”丁洁当即就否定,她猛地推开许毅,直直的看着他,带着些许委屈说道:“许毅,你别和我分手好不好?”
许毅多想像她一样把“不好”两个字脱口而出,可是他不能。他看着丁洁的脸庞,想起自己现下的处境。他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又怎么能拖累她呢?
他说,丁洁,我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和你玩玩,别当真了,行吗?
丁洁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双臂仍旧环着他的腰,定定的看着他的双眸。
许毅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下意识的撇开头,可下一瞬却被一双小手掰正了。
丁洁轻声说:“许毅,我爱你。”
许毅的眼泪被她这么一句轻轻的话牵引了出来,他低下头,心想:他曾经多么渴望能听到她说这三个字,可是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丁洁看到许毅流了泪,心下怔然,这是第一次,她看到许毅哭。默默的,她的眼泪仿佛也被召唤出来了似的,顺着脸庞淌下来,滴到了衣襟上。
许毅大声的质问丁洁:“你为什么要来?!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久时间才下定决心对你说分手?!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不想连累你?!”说着,眼泪便沿着他棱角分明的面颊滴落。
丁洁同样也带着泪,靠近他的怀里,大声的说道:“我明白,我全部都明白!可是许毅,我爱你,爱的是你这个人,与其他无关。你的家世,你的背景,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从来没在乎过!我和你在一起,一切都是顺从自己的心意。我只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所以,许毅,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许毅听完这些话,情动的搂紧了丁洁,靠在她的肩膀上哭出了声。
丁洁也回抱住他的头,任由他哭泣。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一定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正如她在母亲去世的那段日子里一样,所以这次,换她来守护他。
在卧房里的苏娟也听到了儿子和丁洁的对话,暗暗的哭的泣不成声。如果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尤其是在听到丁洁说的那段话后。当她以为全世界都弃她与许毅而去时,原来还有一个人站在原地等待。而且那个人还是曾经被自己羞辱过的人。想起不久前老头子在世时,把那个弥勒佛送给了丁洁,自己还跟他置了不少气。现在想想,老头子喜欢丁洁也不无道理吧。正道是患难见真情啊!
苏娟慢慢走出来,看着许毅和丁洁抱在一起哭泣。
丁洁看到了苏娟,轻轻的推了推许毅。
许毅松开丁洁回头看到了热泪盈眶的苏娟,呐呐的叫了声:“妈?”
苏娟慢慢的走过来,有些惭愧的看着丁洁慢慢说道:“谢谢你能来,丁小姐。”
丁洁擦了擦泪对苏娟说:“阿姨,您叫我丁洁就行了。”
苏娟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带着少少的笑意说:“那你也别阿姨阿姨的叫了,太见外了。”丁洁妈妈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现下心里倒也同情起她来,可能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吧。
丁洁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眼许毅,恰巧看到他正看着自己的戒指,瞬间明白了,轻声叫道:“……妈。”
苏娟笑着点点头,“诶”了一声,双手揽过许毅和丁洁,靠在一起。
由于法令规定,许毅和苏娟必须归还所欠公款和上缴积蓄,所以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把香港和加拿大的两套房子卖了。所以,在当天,苏娟就启程去了香港寻找买家。
而许毅也与丁洁先行回到温哥华,处理好西区别墅的事。不过在临行前,丁洁先去了八宝山公墓园看望了下葬不久的许泾。八宝山革命公墓在石景山区八宝山东部,长安街延长线路北面。她一走进那里,只觉得阴冷阵阵,不由得想起母亲下葬的那会,也是如此。
她走到许泾的墓前,蹲下身,拿出纸巾擦了擦他的照片。她心里轻声的叫道,爸爸。
也许是父亲过世的缘故吧,虽然她与许毅还未结婚,可是早在夏天见到许泾的那次,丁洁就在心里承认了这个公公。虽然他犯了法,可是对自己是真的好,所以丁洁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地方。
她继续在心里默默说道,爸爸,我来了,您瞧,婆婆终于接受我了。还有,谢谢您送我的玉,我会一直带在身边的。从此以后,我一定会好好陪在许毅和婆婆身边的。我想,您到了下面,不会孤单,还有我爸爸妈妈和您做亲家呢!
许毅也无声的蹲在丁洁的身旁,看着父亲的相片。心里对许泾对着承诺,爸爸,我一
定会好好照顾妈妈和丁洁的。我也一定会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给您一个交代!
回到温哥华,许毅就四处托人询问有没有人有购房意向的。大约几天后,他们
就得到了答复,说是买主想要看房。这还多亏了杜少的帮忙。说起杜少这个人,虽然平时在别人眼里就是一狐朋狗友,但是关键时刻他也算是两肋插刀的了,比起平常一起吃饭的那些人算是好的太多了。
到了看房那天,买主没有出现,只是托杜少让许毅开个价就打算付款了。许毅觉得有些蹊跷,便问杜少买主究竟是谁。起先杜少支支吾吾的,之后才说,买主竟是姚子谦,孙达远和钟思敏三个人!当下,许毅就回绝了。
不是他好面子,硬气不想承他们的情。而是父亲出事以来,他是着实知道了什么叫世态炎凉。一个月前,他还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一个月后他已经沦落到需要回避的对象。尤其是原先圈子里熟识的人,生怕染上什么所谓的政治错误误了自己的或是他老子的前程!
所以说,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与其靠别人倒不如靠自己。当你有钱时,那些认识的或者不认识都眼巴巴的粘上来。可一旦你失了势,那些人跑的比谁都快!因此,他已经打算有意的与原先的圈子划清界限了。
最后西区别墅的那套房子卖给了一对年轻夫妇。这还要多亏了丁洁,是丁洁托区平帮的忙。最终那对夫妇对这套别墅很满意,二话不说就决定了下来。
c apter 43
几日后,许毅和丁洁在西区别墅将一些东西打包般往speak new楼上的公寓。现在想想,幸亏许毅当时将大学城区的那套公寓买了下来,否则现在连落脚之处也没了。
别墅里,丁洁和许毅分工合作。一个收拾楼上,一个收拾楼下。丁洁在楼下收拾一些要带走的生活必需品。打包完毕,见许毅还没下来,便走上楼去看看。
丁洁是在二楼阳台找到的许毅。只见他一手搭在望远镜上,一边望着远处的风景。而一只只行李箱正躺在床边,零零落落的。她知道,此时的许毅心里一定不好受。她轻手轻脚的走上前,从背后搂住他的腰。
许毅感到腰间一暖,低头一看,一双素手正紧紧的环着自己。他缓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