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打给你的电话呢?!”许毅的怒气骤起。
“……手机没电了!”说完,丁洁理也不理许毅,便用力甩上车门朝自己的宿舍楼走去。她已经是一身疲惫了,许毅还在这个时候吃干醋乱发火。
看着她的背影,许毅的怒气陡然间升华,她知道不知道他在怎么也找不到她时,心仿佛要被掏空了的感觉。他忘不了,忘不了!
许毅也跟着下车,拉住了丁洁的手臂,一用力,丁洁就跌入了他的怀里。“你就不会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总让我这么瞎猜,不明不白的?”
丁洁猛地推开许毅,说:“解释?是谁说要给予信任的,现在倒好,你怀疑我?!现在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是你!”
“我怎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啦?!我已经跟思敏说的很清楚了!”许毅双手捏着丁洁的两只胳膊,捏的她生疼。
丁洁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哼,是吗?有多清楚,不会下次见面的时候还在我面前自我介绍说是你的未婚妻吧?!”说完,丁洁就甩开许毅的大手,一路小跑上了楼。
中国 北京
钟思敏与苏娟回到北京后,便自个儿回了家。到了家,也不跟人打招呼,便回了房。
因为还是国庆假期,钟景昌和夫人都没有上班,在家待着。钟夫人在客厅看电视,钟景昌在书房。
钟夫人首先看到钟思敏提前回来,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上前询问:“丫头,怎
么提前回来了?许毅呢?”
钟思敏不理母亲的话,用被子兜上脸,把身子裹得跟个蚕蛹似的。
原本钟景昌正在想前几天与孙进平和许泾商谈的事情,听到夫人在叫他,便出了书房
门,问:“怎么了?”看了眼钟思敏的房门,笑眯眯的说:“哟,我们家闺女回来了。你许毅哥呢?”
这句话仿佛是触到了她的死|岤似的,钟思敏掀开被子一阵大吼:“以后别在我面前提
他!以后我再也不会去找他了!”说完,又缩回了被窝里。
钟景昌和夫人面面相觑,知道她与许毅吵架了。虽说自家闺女总和许毅吵,可那也是
小打小闹,只是这次他们俩有志一同的觉得事态严重。
两个老的向前拉开她的被子,继续询问道:“敏敏啊,跟爸爸说,到底怎么回事?”
钟思敏知道父亲自小就疼他,心里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了出来,把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同他讲了。
末了,钟夫人说:“这么说,许毅身边已经有人了?他老子也见过了?”
钟思敏含泪点点头,说:“恩,所以,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去找他了!”话虽这么说,可
谁都知道这只是负气的话。
钟景昌看了看女儿的泪眼,心里暗道,许泾这家伙居然没跟他讲这件事,还让他以为
他们两家就要做亲家了呢!不过这也好,思考了一下午的事情总算是有了盘算了,也不必考虑什么兄弟义气了!
“好了,你也别哭了。这世上又不是只有许家小子一个男人!”
那日两人吵架后,便再也没有主动约对方出来见面。丁洁对与许毅怀疑她和区平的事
感到非常生气。他怎么可以怀疑她呢?她都没用跳起来怀疑他和钟思敏?他怎么可以?
丁洁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既然许毅不肯服软,那她也不肯。所以,她答应了区平的邀约,今晚去中国学联参加庆功会。只是正当她打算上完课便过去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对于这些陌生号码,丁洁向来是拒接的。可是定睛一看,才发现号码前的区号显示的是家里的。
于是她带着疑问接了起来,只是没想到电话的内容会是那样一个晴天霹雳。电话是医院打来的,一个陌生的声音缓缓的进入到丁洁的耳膜。他说,你的母亲病危,希望你抽空回来一趟。
病危?怎么会?丁洁一开始还以为是恶作剧,可是又有谁会有这个闲情逸致打极贵的国际长途来作弄她?
丁洁定了定神,告诉自己先冷静,别慌。她先打了个电话给区平,告诉他今晚去不了了,并解释了一下原因。挂断电话的一瞬间,她想过打个电话给许毅。可是一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她还是决定打消了这个念头。
丁洁飞快的奔回宿舍,随便扒拉了几件衣服什么的就出了门赶赴机场。
连夜坐飞机赶回家乡已是夜晚,丁洁下机后立即赶往医院。在病房前,她看到了亲戚和邻居们正和医生讨论者什么。其中丁洁的姑姑回头看到了她,便迎过来说:“丁洁,你回来了。”
“怎么样了?”丁洁勉强的点点头,几乎辩认不出自己的声音。
“医生说你姆妈的病早就已经是末期了,又仅仅是靠药物治疗,看样子是没多少日子了。诶,还是你们家楼下的邻居发现才叫的救护车。”丁洁的姑姑缓缓的说道。
丁洁听了这话,顿时慌了神:“怎么会?姆妈从没有跟我说过,究竟是什么病啊?怎么会这么严重?!”
丁洁姑姑有些同情丁洁,说:“是癌症。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其它脏器,化疗什么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丁洁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仰起头忍着。她不理解,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对自己说?她已经被病魔夺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母亲了。
丁洁克制了一下情绪,朝病房走去。站在病房外的亲朋好友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她推门进去,她的手跟金属的门把一样地凉。
当她看清楚病床上躺着的人时,几乎以为自己时走错了病房。眼前这个披散着稀疏的头发,容色枯槁的女人是谁,是她曾经那么娟秀的妈妈?丁洁缓缓的坐到床边,咬住颤抖的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姆妈……”她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可是又怕惊醒了她。
丁洁妈妈极缓慢地睁开眼,看见是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慢慢的勾起唇角:“囡囡……你来了……”
丁洁顿时哭的不能自己,哽咽的说道:“姆妈,为什么您不告诉我呢?”
丁母拉起丁洁的手,说:“我这病,我自己知道。快两年了,那时候你爸爸刚走。囡囡,姆妈不告诉你就是希望你不要有负担。姆妈不能拖累你一辈子啊!”
丁洁边哭边摇着头说:“姆妈,你说什么傻话!如果你告诉我,我就不会出国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丁母也忍不住哭起来,说:“你看,我就是怕你这样我才决定不说的。在这个世上,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啊。不过,幸好,你身边还有小许在。他是个好男人,姆妈看的出来,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在一起啊!”
这时,医生走进来查房。丁洁抹了抹泪,让开了位置看着护士给母亲注射。很快,母亲便睡过去了。
丁洁跟着医生出了病房门,问道:“大夫,我妈妈怎么样?”
“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我建议你们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救她。求求你,不管用什么方法,请您救救她。”丁洁哽咽着哀求。
“你放心,我们医院都会尽全力去挽救病人的生命。”医生面无表情地说着公式化的语句。
丁洁看着医生走远,失魂落魄的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不远处的姑姑再次走过来,安慰了丁洁几句。
丁洁打起精神应了几句,并嘱咐道:“姑姑,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说着,又朝将丁母送来医院的李爷爷道了谢:“李爷爷,谢谢你。对了,麻烦你帮我把行李带回家好吗?这是我家的钥匙。”
李爷爷点点头,接过钥匙和行李包,说:“小洁,你姆妈会没事的。”
丁洁点点头示意,目送姑姑和李爷爷他们离去。呆立了半响,她才意识到还没向学校请假。拿出手机,手指在许毅的电话号码上徘徊不定,最终,她还是拨通了区平的电话。
打完电话,她转身回到病房,隔壁病床上的病人被家属推到楼下散步去了。她看着病床上的母亲,手颤巍巍的抚上她的头发。
她早该想到的,在家的几次,她明明看到母亲在大把大把的掉头发。可是却没有放在心上,她真的太不孝了!失去父亲后,母亲一直是她在这个世上的精神支柱,她不可以失去她。这个时候,她不能垮下,她必须挺住,这样才能照顾好妈妈。
c apter 39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birg 的评论。今早一起来就看到自己的评论升了这么多,尤为惊喜!我知道你是从我的第一篇文《豪门》一直到现在的《时差》的忠实读者。在这里,郑重的谢谢你!
ps悄悄的说一句,下次能否用不同的语句留言,怕被人说有刷分嫌疑啊。呵呵o(n_n)o~接下来的几天,无论是对丁洁还是丁母来说,都是噩梦般的生活。丁母住的是二人间的病房。医院床位紧张,两张床都睡满了人,陪护的家属只得在走廊的长椅上过夜。
偶尔实在是撑不住了,丁洁才会打电话给姑姑来代一下,而自己则是赶回家。不过她赶回家并不是为了休息睡觉,而是做一些母亲爱吃的,装在暖瓶里带去医院给母亲。
有一次,姑姑来代她。丁洁回到家做饭的时候,想拿放在高柜子里酸辣粉。无意中,她居然搜到了母亲藏在柜子里的药。丁洁把药拿在手上,心里五味杂陈。眼泪不争气的又要涌出来,可是却被她硬逼了回去。
由于环境实在是不好,丁洁便听从姑姑的话给医生塞了几个红包,这才让护士在妈妈的床边架了张简易的钢丝床,这样,陪夜的她才算是有了一个栖身的地方。
病房里还住着其他病人,而且基本上都是重症。隔壁床的是肝癌晚期,晚上疼起来,总经不住呻吟。
丁洁妈妈的睡眠不好,有一点声响就会惊醒。晚上睡不好,白天更是人来人往,再加上自个儿的身体也不好,精神愈发地差下去了。
于是丁洁再去求医生,想让妈妈能住进单间的病房,哪怕付更高昂的床位费也可以。只是现实是残酷,每次丁洁得到的答案都是三个字:没办法。
眼看妈妈身体一天天垮下去,连吃东西也不利索了。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就已经瘦了一大圈。
丁洁日夜守在妈妈床前,心里只恨自己没用,眼看着死的心都要有了。没想到这时,主治医生忽然告诉她,医院刚有一个病人出院,可以腾出了一间单人病房给她们。
丁洁欣喜若狂,当下就跟姑姑一起,将妈妈换到了另一边。虽然换病房并不能让妈妈的病有所改善,但是不可否认,环境清净了许多。丁母的情绪也慢慢好起来,像个老小孩似的央着丁洁做红烧肉吃。
丁洁打算去市场买菜,离开医院的当口,她在肿瘤病房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只是一瞬,便隐去了。她没在意,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尽力让母亲开心。
在家做完母亲想吃的红烧肉,丁洁便急急忙忙的赶回医院的病房。她一走进,就看到病房里除了姑姑和母亲之外还有一个人。
只见那个人慢慢的转过身,丁洁看清了他的脸,许毅。
许毅是在丁洁离开温哥华十几天后才去找丁洁的。他一直想不好应该什么时候去找丁洁,犹豫间,便十几天过去了。正当他决定的时候却发现丁洁不再宿舍。想来想去,唯独想到了那日见到的那个叫区平的。于是他又赶到中国学联找到了区平,才知道她妈妈出了事。
当下,他便想也没想的来到了这里。到了医院,先去了解了一下丁洁母亲的情况,知道他们想换病房。于是,他就出面跟院方交涉了一下。
跟院长谈妥后,他才到病房来看丁洁妈妈。不到一会儿,他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丁洁。
她瘦了。憔悴了。
情不自禁的,他走上前去,不顾他人在场,拥住了她。
丁洁呆愣的靠在许毅的肩膀上,半响,眼泪才猛地涌了出来,身子努力的靠近许毅的。
相拥了片刻,丁洁才想起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她挣脱开来,红着脸,将暖瓶拿到母亲床边的柜子上。拿出碗,一口一口的喂母亲吃。
丁洁妈妈吃了几口,便摇摇头说吃不下了,一面又说:“给小许也吃点。”
丁洁姑姑一直在打量许毅,心里暗道,丁洁这个小丫头,不声不响,居然老公也找好了!看嫂子这架势,完全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嘛!这样也好,将来丁洁身边也有个可以照顾的人,省了他们不少事。
好几日,许毅和丁洁都寸步不离的守在丁洁妈妈的床边。他们两个自己排了个表,轮流守夜。在家的那个就帮忙做饭,带到医院来。
丁洁知道这次能够换病房全是因为许毅,心里对他有着感激。她也早已不生他的气了,打算寻个机会好好把那件事说说清楚。可是不巧,学校有事,许毅必须回去一趟,也顺便帮两人办理缓考手续。
丁洁也明白,就对母亲说明了情况。在她回来后的一个月,一日,母亲的精神忽然好了许多,连眼睛也清明了。她怜惜地看着憔悴的女儿,很艰难才说出几个字:“囡囡,昨晚我梦到你爸爸了……”
丁洁的泪立刻就涌了上来,拼了命忍住,不停地摇头。她心里有些害怕妈妈接下去的话。
丁洁妈妈闭上眼睛,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爸爸要来接我了……”
当天,凌晨四点,丁洁妈妈在病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这给08年的冬天染上了一层晦暗的色彩。
丁洁感到有点冷,现在的这个时候,加拿大应该是在准备期末考,迎接圣诞的到来吧!她站在医院长廊上,看着护工把覆着白色床单的妈妈推远。她很想追过去,可是脚却灌了铅一般,抬不起来。她靠着雪白的墙壁——与盖着母亲的床单一个颜色,慢慢的蹲下身子。她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慢慢的那片模糊变成了最浓重的色彩——黑色。
丁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的。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快中午。于是她快速的起身,只当现在还是与许毅轮夜的时候,拿出冰箱里的食材做起饭来。
忽然,门开了。
许毅进来看到的便是丁洁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轻声叫道:“sie。”话音刚落,他便听到刺耳的瓷器摔碎的声音。他一望,心里一颤。
丁洁的脚边一片狼藉,破碎的瓷片打在了丁洁的赤脚上,隐隐划出了红痕。热汤洒得到处都是,烫的丁洁的脚面火辣辣的疼。
许毅急忙跑过来,横抱起丁洁到客厅的沙发坐好。又去拿了纸巾沾了水,仔细轻柔的擦拭着。末了,他又出了门,不到5分钟,手里多了一瓶药膏。药膏擦在脚面上清清凉凉的很舒服,可是丁洁却是一颤。
丁洁在看到许毅的时候,脑子有些短路。肌肤传来的冰凉感觉让她猛地意识到,母亲已经……
她就这么任由许毅帮她清理着,自己则靠着沙发不动。她也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姿势有多久,天渐渐暗了,她就这么看着前方。她只想这样,一个人蜷在这里,一直这样。
忽然她感到有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没有回头。
那双手的主人俯下了身来,将蜷成一团的她整个抱在怀里。
她记得这个怀抱,任由自己靠近身后的这个身体。她又听见他低哑的说:“丁洁,哭出来。”
她艰难的转头,将脸埋在他的肩颈处,先是无声地抽泣,然后痛哭失声:“许毅!我已经没有了爸爸,现在又失去了妈妈!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许毅任由丁洁在自己的怀里哭泣,等到她慢慢低了哭声,才开口说:“不是你的错。不是……”
丁洁含着泪紧紧靠在他的颈间,泪水沿着他的颈线流淌下去。
许毅觉得锁骨处凉凉的,他继续说:“丁洁,就算你没有了父母,可你还有我!”
丁洁闭着眼,心里回想着他的话,是啊,还有他。忽然,她想起些什么,猛地从许毅的肩颈处抬起头来,“对了,我妈……”
许毅抬起一只手擦了擦她的泪,说:“别担心,我都办妥了。”
丁洁感激的看着许毅,半响,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个吻,轻轻的,暖暖的。
许毅觉